丁纯：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催生“南北阵营”

2011 年3 月31 日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每当提及欧州，人们都习惯于以东、西来进行划分。不过，自从主权债务危机在欧洲蔓延后，便催生出了并非完全地缘意义上的“南北方”两个阵营的划分与对垒。“北方阵营”主要是指在危机中表现相对突出、扮演施救者角色的国家，比如德国、法国、荷兰以及芬兰等国；“南方阵营”则指地处欧洲南部，以希腊、西班牙为代表的主权债务危机警讯不断、需要救援的“欧猪”国家。

自前年希腊爆发主权债务危机，“南方阵营”国家就红灯频闪。时至今日，就连经济规模相对庞大的葡萄牙和西班牙都面临着主权信用评级不断下滑、融资成本猛涨的窘境，葡萄牙甚至还出现了政府倒台的状况。3 月 24 日，为期两天的欧盟春季首脑会议在市鲁塞尔召开，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成为欧盟领导人会上讨论的主要内部问题。

从“北方阵营”尤其是德国的视角出发，亟须解决如下问题:首先，危机暴露出“南北方”两个阵营国家间巨大的经济和竞争力差异。倘若不能找到导致差异的根本性制度原因并着手解决，则同在欧元区一个屋檐下的“南方阵营”国家将只能长期依赖“北方阵营”国家输血，甚至不治。其次，以德国为首的施救国，在被迫扩大施救规模的同时，也力图减低被救国家的道德风险。它们反对发行欧元区联合债券和扩大欧洲金融稳定基金规模，坚持较高的放贷利率，同时也要求爱尔兰等国不能继续利用低公司税率等不公正的利己措施。

而对希腊等“南方阵营”国家来说，严苛、急迫的休克疗法则无异于自杀。因此，它们一方面希望欧元区和欧盟能够发行欧元区联合债券，同时继续扩大援救放贷规模并建立固定的援救机制；另一方面，尽力争取对己有利的条件，从而获取较低的放贷利率和避免过于严苛的经济紧缩约定。近期，葡萄牙政府的倒台就是南欧国家畏惧严苛施援条件的最新案例。

尽管南北双方分歧巨大，但彼此的领导人都非常清楚，帮助债务国渡过眼前难关，维护欧元区稳定，避免欧洲一体化进程倒退才是双赢的硬道理。因此，在 3 月中旬的欧元区领导人会议以及欧元区财政月度例会上，南北双方继续发扬欧盟历来坚持的“多样化基础上一体化”善于妥协让步的传统，将《竞争力公约》更名为《欧元公约》，进而将重心放在了增强经济竞争力、促进就业、巩固财政和维护金融稳定的四大目标上。与此同时，3 月 24 日的欧盟峰会通过了欧盟成员国债务危机全面应对方案，包括将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有效放贷能力由现在的 2500 亿欧元提升至 4400 亿欧元；为希腊等受援国减负、开展银行压力测试；到 2013 年，建立欧元区永久性救助机制，增强成员国的竞争力、促进经济趋同等。

这一妥协结果，至少从市场预期层面来看，带动了整个欧盟区域信心的恢复，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有效扭转了市场参与者的投机心理。对“南方阵营”国家来说，随着援救资金规模的扩大，将有利于平抑迫在眉睫的投机浪潮，免于即时崩溃。同时，还可以起到安抚民心的作用。而对“北方阵营”国家来说，目前的结果不仅解了“南方阵营”短期内全体卧倒之急，还推动了欧盟的结构改革，符合《欧洲2020战略》提出的长期目标。不过，即使欧元区不会垮台，也不能就此指望“南方阵营“国家的结构改革会一夜见效。只要造成危机的制度性原因(缺乏统一的财政政策)未能最终消除，社会福利体系、劳动力市场等制度的改革仍未到位，新兴实体产业仍未出现，则主权债务危机反复爆发的威胁依然存在。